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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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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在三天後停了。

林肆回到劇組。

徐向陽坐在椅子上,問他:“心情不好嗎?”

林肆回神:“啊?”

“你發呆好久了,”徐向陽指了指他的劇本,“你這一頁就三句臺詞。”

林肆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:“不好意思。”

“有什麽不好意思的,又不是在和我對臺詞。”徐向陽頭往他附近偏,“放假這幾天過的不開心嗎?”

林肆聞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。

他的嗅覺敏銳到一下就辨認出,徐向陽身上的信息素是松木味道。

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,只是最近不知什麽緣故,突然變成這樣。

徐向陽見他動了動鼻子,離遠了一些,笑著說:“不好意思,工作太忙,我有一段時間沒去打氣味抑制劑了。”

林肆搖頭:“不會,很好聞。”

徐向陽用鼻尖湊自己的肩膀,不相信似的聞,輕笑道:“因人而異吧,很多人不喜歡Omega身上的味道這麽冷清。”

“我覺得很特別。”林肆覺得他的笑有些苦,於是貼心地說實話,“我挺喜歡的。”

“謝謝,我以為你們Alpha都偏愛可愛一點的味道。”徐向陽說。

林肆一楞,耳邊轟的響起陸厭冰冷的警告。

和徐向陽相處,有種潛移默化的力量,讓林肆將自己放在Omega的角度,忘記偽裝。

他生硬又別扭地接話,看上去有些窘迫:“你也說是因人而異了。”

徐向陽笑了笑:“你和網上看到的不太一樣,雖然不熱情也不愛說話,但實際上很可愛。”他看林肆如臨大敵的臉,問他,“我是不是欺負你了?”

“沒有。”林肆掩蓋事實般地摸出手機,想要點開泡泡的時候,別扭了兩秒才把手指挪開,換了夢想小鎮,繼續種田。

他的田野上都是綠油油的豆莢。

一眼看過去,憂傷油然而生,林肆幹脆把游戲也關了。

徐向陽想讓他打起些精神,一直引他說話:“明天晚會,你幾點到場?”

“我比你們早的,你們演員都在第二批。”林肆說。

“你也是演員,”徐向陽說,“你的眼睛很有靈氣,以後有很多機會,慢慢來。”

林肆難得笑了:“謝謝向陽哥。”

————

段洋關掉行程表:“陸總,體檢幫您推後了。”

陸厭在後座點了點頭,過了約一分鐘,想起來:“林肆的體檢,提醒他們去做。”

“好的。”段洋說,“今天晚上的慈善拍賣,主辦方發來了清單。”

“到了再看。”

陸厭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一下一下敲。

段洋側目往後看,直覺告訴他陸厭今天有些不一樣。

陸厭本人和平時無異,只是比平時氣壓低些,但段洋能感覺到他不是在生氣,而是……煩躁。

如果地點是機場或者車站,他懷疑陸厭會不自覺踱步,重覆確認航班信息。

屏幕又一次被喚醒,陸厭用指頭壓住,終於低頭。

解鎖後的頁面,是泡泡聊天框,他離開盛世之前忘記關掉。

聊天框裏最後一句話,很長,是陸厭第一次和忘了愛說這麽長的話。

那天忘了愛問他,要不要試試用戀愛系統。

他幾乎條件反射,很直白地拒絕了,說:【不要。】

接著他花了五分鐘,反思自己的行為,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和忘了愛斷斷續續,有了一小段時間的聯系。

忘了愛回覆他:【只是試一下嘛,我很想看看那個系統是怎樣的】

忘了愛也許想要和他嘗試,又或者只是像小孩一樣好奇,但陸厭卻已經清醒,意識到這樣的關系不能持續,他的回覆會給忘了愛虛假幻想,但實際上,他無法給忘了愛真實的回應。

又過去五分鐘,陸厭調整了幾次文字,告訴忘了愛:【我不打算在這個軟件裏尋求人生伴侶,你可以試著匹配其他Alpha,不要把時間花在和我聊天上。】

之後,忘了愛突然不再說一句話。

陸厭一天裏,幾次想要打開軟件,但最後還是將幾次保守壓縮成為兩次。

但那個秒回信息的忘了愛,沒有再上線。

陸厭將手機關了,望向右側會場入口,他靜了靜心,將私人與工作劃開界限,吩咐段洋:“茶館的定位給廖紀,讓他帶著林肆過來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眾星之巔是娛樂圈頗為盛大的晚宴,除了頒獎還有慈善拍賣,大部分當紅明星演員和業界大佬都會出席。

傍晚結束紅毯後,林肆就坐下,同桌有幾個長輩,還有幾個流量明星,他們簡單打了招呼,然後隔三差五地聊兩句,點到為止。

慈善拍賣進行的很快,都有固定買家,林肆中午起就沒吃飯,肚子裏空空的,但因為他有一首歌要表演,所以也不能吃桌上的東西。

他靜靜坐在臺下,鏡頭來的時候便沖鏡頭揮揮手,基本也不怎麽動,除了中途,陸厭以絕對高價拍走一幅畫,林肆才下意識扭頭往另一片區域看。

陸厭的視線,穿越黑壓壓的西裝人群,和女賓們鉆石反射出來的璀璨光芒,和林肆在空氣裏交錯。

林肆飛快眨眼,扭開頭,眼珠子軲轆軲轆左右動,雖然他不是偷窺陸厭,但這麽忽然的對視,搞的他除了躲不知道做些什麽反應。

正巧廖紀過來,覆在他耳邊:“唱完歌不用回來,在後臺等我。”

“去幹嘛啊?”他小聲問。

“一會兒再說。”廖紀按按他的肩。

林肆唱了一首自己的歌,結束以後沒有再回主桌,卻也在後臺找不見廖紀人。

他抓緊時間上了個廁所,出門以後走到稍微人少一點的空處給廖紀打電話。

眼前有幾人匆匆路過,林肆沒有註意,但空氣中傳來刺鼻味道,他被迫努起鼻子擡頭看。

是個眼熟的背影。

胃裏突然一陣絞滾,他掃下視線,捂住唇將幹嘔扼在喉嚨口,連呼吸都有些難受。

走道裏時不時有人路過,林肆側身,手用力抓了一下墻壁,推著自己,弓起腰直接往停車場躲。

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,但他直覺,不能讓別人看到這樣的自己。

“你跑什麽?”

跑步帶起的細小風聲停住,林肆咬緊腮幫,警惕地盯著聲音來源。

陸厭的手從車門上落下,同時收回了要邁進車裏的腿,走過來,在不遠的距離重覆道:“你跑什麽?”

確認不是不相關的人,林肆才放下心,他屏氣到極限,張開嘴大聲呼吸,隨後脫力地往下彎腰。

他的手在空氣裏,找到一處可以搭置的地方,林肆仿佛抓到救命稻草,用了些力氣,支撐自己再做了七八次呼吸。

那是陸厭的小臂。

不知道是姿勢問題,還是脫離了之前的環境,林肆喉頭的惡心,在抓住陸厭以後慢慢消散下去。

但陸厭拒絕與人觸碰,皺緊了眉頭,語氣裏有些不耐煩地問他:“你怎麽了?”

“我……可能,”林肆喘著氣,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,又帶著虛弱的氣音,“……我可能吃了壞東西。”

他的指節抓了抓陸厭的西裝,緩沖以後才落到自己的膝蓋上,好半天才直起腰。

段洋抱著陸厭外套,匆匆趕來,看了眼車又看了眼站在車尾的他們,拐了個方向:“陸總,怎麽了?”

“去醫院。”陸厭說。

段洋:“去什麽醫院?”

林肆如臨大敵,搖頭:“我沒事,我不去。”

段洋又問:“林先生要去醫院?”

林肆:“沒有,不是,我不去。”

“……”段洋弄不清情況,尷尬道,“哦……好的……”他擡手把外套遞給陸厭。

陸厭看了林肆一眼,沒有再強迫林肆去醫院,只是吩咐段洋:“打電話給他經紀人。”

“好的陸總。”

說完陸厭便上車了。

林肆從他的背影裏看到,陸厭單手將西裝外套疊成了整齊、一絲不茍的模樣,隨後搭在林肆剛剛握過的,結實的小臂上。

林肆眨了眨眼睛,不敢在停車場停留,快步走開,到保姆車附近時候,廖紀匆匆趕來。

不等廖紀詢問,他先堵住話口,問他:“你叫我到後臺什麽事啊?”

“你怎麽回事啊?”廖紀把他轉了一圈,“哪兒不舒服?”

林肆不願意去醫院極了,再不舒服也裝作舒服的樣子,上車時候還隨意擺擺手:“我沒事,他們胡說的,我們現在到底要去哪裏?”

“不知道,我去問段洋,他也沒說,”廖紀渾身上下寫滿了警惕,把手機遞給他,“陸厭那兒給的地址,我查了一下,是茶館,正經茶館。”

林肆喝完半瓶水,喉口的惡心才徹底消去,他掃了眼地址,反倒沒有廖紀那麽擔心。

可能是剛才突如其來的惡心讓他無暇緊張,也可能是剛剛陸厭在停車場對他“施以援手”,讓他對陸厭有了很小幅度的信任值上漲。

但也可能也是他單方面被拋棄了,今天本來就很喪。

“沒事,去吧。”

去茶館的路有點遠,林肆在手機上搜索航跡娛樂的副總裁劉慎巖,掃了幾張圖片以後,確定之前在走道裏碰到的那個人是劉慎巖,以及,那天在秦宵房門口聞見的味道,是劉慎巖的。

林肆也許能試試猜想他們背後的關系,但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腦袋裏要放自己在意的事情。

現時現刻,比如說,Y。

半晌,他終於點進泡泡,看著跳出來的聊天界面。

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求愛失敗了。

但他非常真切地,在自己空白的感情經歷裏,感受到了一種以前沒有體驗到的難過。

嚴格到可以稱之為,幼小心靈上受到的極大創傷。

他沒有做錯什麽,甚至那天還剛給Y堆了雪人,很好很好地安好了黑色的玻璃珠,把更喜歡的那條紅色條紋圍巾和帽子都給了大的雪人。

可是他想,Y也沒有做錯什麽,他一直都在說“不”,沒有給過自己希望,也很果斷地說不可能。

林肆拖動屏幕上的白色圓球,把它拉的離Y遠一點,在原地打轉繞圈。

保姆車突然制動,林肆猝不及防從椅子上往下滑了一小段,肩頭順著羽絨服抵住了椅背。

司機打開隔音窗:“不好意思,前面的車急剎了。”

“沒事,安全第一。”廖紀擺擺手。

林肆重新坐好,卻看到聊天框裏多出來一行字。

“喵~忘了愛對Y伸了個懶腰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虐是不可能虐的,放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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